莫己知也,斯已而已矣。深则厉,浅则揭。

[RF]Lost And Found·05(Addiction番外)

倒数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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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但他居然还是没有收回他随时可以收回的誓言。他那么固执,那么固执地爱他,也那么固执地甘愿履行誓约,只因多少年前他的一时心软,John Reese就此和死亡和阴影结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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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Oath 誓约

深秋的审讯室里没有暖气,寒气逼人,几乎让人颤抖。

Harold Finch静静地注视着在桌沿交叠的自己的双手,即使被平稳地放置,它们还是有着些微的颤抖。

他将引来人生的第一场——也是最后一场审讯,其内容将要追溯他的几乎整个人生,从十四岁那年第一次打破世俗禁忌,到他所做的为整个社会所不容的每一件事,到他竭尽全力去遵守的,那些世人只会嘲讽的,他的原则。

但他并不担心审讯,它的目的、它的过程或是它的结果,他想知道的是他自己——他想要达成怎样的目的,为此可以付出怎样的代价,最终能获得怎样的结果。

他在听到带着些微电流杂音的Root的声音的时候做出了决定。机器没有跟他谈及生死,没有使用任何直白的单词或是隐晦的暗示,但由此他得知了,又一次得知他的朋友离他而去的消息,永远离他而去,被呼啸而来的狙击子弹也被这社会的黑色漩涡所迫害,为了他们无奈的未竟的“事业”。

一切只是因为他总是试图躲避,不曾试图对抗。

由此他预见到他的朋友们——包括他自己——最有可能获得的结局,好一点也许只是一颗撕裂大脑的子弹,但更有可能只会有一具千疮百孔的破碎的肢体;Fusco警探应该能得到那些虚伪的鸣枪和礼炮致敬,大理石的墓碑能够清晰地篆刻这个社会成员光荣而有价值的一生,但是属于他,属于John以及属于Shaw的大概只有东河*永不止息的河水,他们的尸骨将沉入布鲁克林大桥之下,融入长河,无碑无铭,形神俱灭。

于是他将那监牢的铁门打开了,把束缚罪恶的污流的闸门打开,让它流入他们耗精费神竭尽全力维持的那脆弱的美好里。

他再次孤身离去了,这次是为了反击,为了保全他所珍视的一切,他最后保有的一切。

 

John隔着一道锁用力拍着他打不开的门,隔着玻璃喊着他的名字骂他。

“Damn you,Finch.”他说。如果眼神所能表现出的那种愤怒和焦虑也能转化成力量,他能征服世界上的任何一道关卡。

为此他甚至不敢多看他一眼。

他总是在离他而去。

 

他们在地铁站里告别。他们的任何一次告别都有可能变成永别,他看得出Fusco警探竭力使自己相信这并不是一场诀别,看得出Ms.Shaw已经和他一样明了一切,也看得出John一点儿也不在意这是不是一场诀别,他只是感到愉快而自豪,仅仅因为那句“Mr.Reese和我一起”。Finch能明白这是为什么,当然了,因为John Reese对Harold Finch来说是个特别的存在,如果Finch要抛下他孤身涉险,他一定气得要命,反之亦同。

可问题就在于——John Reese对他来说实在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一个过于特别的存在。他不想让他愤怒焦急或是痛苦伤心,不愿意他因为自己受到任何形式任何程度的伤害……可是这一切都不是建立在生与死的前提上的。

如今他们谁都知道生命的宝贵和美好,任何人越是看惯生死就越是懂得这一点,无论他们怎样伪装。他得把这最宝贵最美好的一样东西为他最珍视的人留下,这或许是他这一生最后能为他做的一件事了。

 

一颗子弹留在腹部的疼痛并不是无法忍受的,失血带来的眩晕并不是无法忍受的,他几乎疼碎的心也不是无法忍受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值得他去感受去忍受,只要John能在厚重的栏干后一直待下去,哪怕是泡在眼泪里的仇恨他也能接受,毕竟他甚至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他甚至能从中汲取支持他继续前行的力量——John可以保有生命来仇恨他。

 

因此他几乎失去力量——当John在本不该由他出现的位置出现。

他捂着自己仍不停淌着鲜血的伤口,眩晕几乎将他完全击倒,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看不清John脸上的微笑。

天啊——他怎么还能对他露出那样的微笑啊!他的嗓音怎么能还是那么温柔,温柔得像刀子一样划过他痉挛的心脏。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Harold,”他是这样对他说的,仍旧微微笑着,仿佛赴死对他来说不过是莫大的荣耀,“但我说过我可以为你而死。”

“不!”这是他唯一所能发出来的音节了,巨大的痛苦让他几乎不能继续保持站立。他怎么能不记得那句话呢?他怎么会不记得彼时他年轻的爱人怎样亲昵地将他毛茸茸的头颅埋进他的颈窝,怎样用严肃的语调许下了一个何等无价又何等稚嫩的誓言——二十八年前一个最为平凡的小镇的最为平凡的一个午后,夕阳斜照,砖墙上的爬山虎叶子摇晃得平和散漫,彼时他的爱人尚且年少,那双比猫眼石更加动人的绿眸子里没有冷戾决绝,也没有疲惫深藏;他那无知单纯的爱人啊,彼时他对阳光下的阴影尚且一无所知,也并不真正懂得生命的珍贵与美好,就敢于将交付生命的誓言轻易许下,许给他尚未经过磨砺的心灵满心想要共度一生的爱人,即使他的爱人给他的不过是一半真实一半虚假,一点快乐和更多更久的苦痛。

那么多年过去了,那轻易许下的誓言竟未被时光风化得一字不存,就此湮没,却径自沉入了时间长河,铭刻其中,任凭日升月沉或者潮涨夕落,如今他已看遍人世沉浮,曾被世界击打得体无完肤,也懂得了生命是何等值得珍视的存在。

但他居然还是没有收回他随时可以收回的誓言。他那么固执,那么固执地爱他,也那么固执地甘愿履行誓约,只因多少年前他的一时心软,John Reese就此和死亡和阴影结缘。

如今他年轻的爱人已经成长为值得信赖值得依靠的男人,他固执地来履行誓约了。他说愿意为Harold Finch而死,就不愿意再次成为被庇护被欺瞒的孩子似的存在。

 

他对上John Reese注视着他的目光,他们之间相隔甚远,Finch没道理能够看清那属于他的男人的容颜,但他的的确确看清了,看见他的员工、他的朋友、他最得力的助手、他最有默契的知己、他的……他的爱人,看见他的爱人带着微笑凝视自己的样子。

那是一种怎样的目光啊,Finch的心因为太过懂得而缓缓沉了下去;那目光是现在的Finch所陌生的,可是他曾经多么熟悉那种眼神啊,那满载一个人所能对另一个人产生的所有爱意的眼神……那几乎是让Finch感到害怕的眼神——那满藏的爱意往往让他感到无法承受。

在战争结束的最后一天,在一切都或将归于终结的一天,一切居然又兜兜转转地回到了最开始,John Reese——他的男孩还是这么爱他,为此甚至可以毫不犹豫地献出自己的生命。

他的腹部还在淌血,可是隐隐约约地他觉得自己的喉口都翻搅着血腥气。

他怎么会不记得那么重要的一句话?然而他更记得另一句更为重要的话,他真想大声反问,问他这不听话的学生,问他固执的爱人到底记不记得自己回答过些什么。

他不要John Reese为他而死,他要他为他而活。

*

东河就是纽约连接曼哈顿和布鲁克林的那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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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喏!喏!TBC!)         2017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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